被再現的她者──巴黎浪漫生活博物館「浪漫主義中的女主角」

被再現的她者

巴黎浪漫生活博物館「浪漫主義中的女主角」

 

　浪漫主義是歐洲18世紀末、19世紀初一個很重要的藝術潮流，最開始是以文學為主，之後才延伸到繪畫與音樂。然而，無論是用何種藝術來表達，其中數量最為龐大的應該就是難以計數的女主角（英雄）們，但不管她們的時代、背景跟出身，這些女主角的共同特徵與命運就必定是要以悲劇收場，絕對不會、也不能擁有讓人嚮往的完美結局。儘管浪漫主義（Romantisme）出自於「浪漫」（romantique）這個形容詞，但現代人的理想境界與完美情感的表達，顯然跟這些浪漫主義的作者（文學、美術、音樂）有極大的出入。為了讓現代人有機會認識這些被浪漫主義藝術家所創造或重新詮釋的女性角色們，巴黎浪漫生活博物館（Musée de la Vie romantique）特別籌畫一檔理所當然又十分罕見的展覽「浪漫主義中的女主角」，透過一百多件繪畫、雕塑、書信跟物品，分為三個部分介紹這些歷久不衰的名女人，展期至9月4日。

 

　「浪漫」這個名詞的來源跟所謂的「小說」（roman）有著密切的關連。簡單來說，最開始是指一些用通俗語言（非正式的拉丁文）書寫的故事，之後逐漸演變成具有傳奇性色彩的形容詞，到最後更成為跟新古典主義相抗衡的浪漫主義。和前者的英雄氣概相比，浪漫時期的藝術家更偏重傳奇故事中的悲劇性，雖然所敘述的也是一種英勇事蹟，但表現的卻不是在戰場上保家衛國的大愛與勝利，而是著重在個人情感上的自我犧牲和悲愴。這些藝術家多半都是男性，而且對於歷史、神話都有很大的偏好，那些有著特別命運的名女人，自然就成了他們在創作主題上的首選，古希臘著名的女詩人莎弗（Sapho）就是其中之一。莎弗生於西元前7世紀左右，以描寫對於年輕女子的情愛詩篇而留名於世，但她的生平跟傳聞中的人物已經混而為一，再加上每個時代道德與社會觀點的差異，所以幾個不同版本的莎弗就陸續出現。然而唯一可以確定的是，古希臘時期並不特別強調性事活動之間的關係與差異，同性戀這個名詞在當時並不存在，而讓他們深感到訝異的是，這些頌揚情愛的詩句是出自一位女詩人之筆。

   

　安東─尚．葛羅（Antoine-Jean Gros）並不是第一位詮釋這位希臘女詩人的畫家，但他這幅〈莎弗在勒卡特〉卻是浪漫主義繪畫中極受歡迎的一幅傑作。女主角如幽靈般的身軀出現在一個陰暗的月夜下，在被俊美的船夫法翁（Phaon）遺棄後，緊抱著豎琴的身軀正向天邊的明月延展，讓月色和大海見證她的真誠與絕望。而另一位同樣也是史料混合著傳說的名女人是以美貌揚名的埃及豔后克麗奧佩脫拉（Cléopâtre）。就羅馬帝國與西方人的角度來看，她是一個用情慾與肉體來奪取權力並操縱政治的女人，故以全裸的姿態來展現埃及豔后之死，不僅理所當然，更滿足了當時眾多創作者及觀眾的感官遐想。為了不讓自己成為羅馬帝國炫耀的戰俘，克麗奧佩脫拉用毒蛇自盡的悲慘結局已經流傳了兩千多年，藝術家們自然是讓她戲劇化的一生結束在華麗的場景中。從莎士比亞到雨果，這些西方男性作者在各類作品中強調的都是她縱慾、享樂與奢華的生活，而完全忽略了她的治國智慧和文化修養，更對她是一位非常受當時埃及人尊敬的女法老這件事隻字未提。

     

　除了古代的文化與傳說外，19世紀早期對於中世紀和文藝復興時期的歷史人物也非常熱中，而他們受歡迎的程度只要窺看一下劇場的演出節目表就能夠略知一二。這些以歷史背景為主的戲劇在內容上並沒有太大的新意，大部分的劇本也稱不上是文學創作上的傑作，但透過舞台場景的布置和劇中人物的服裝，卻能夠讓當時的觀眾滿足對於幾百年前歷史的各類想像。如果再加上這些女主角傳奇且充滿悲劇的短暫一生，自然不難理解她們之於浪漫時期藝術家的強大吸引力。聖女貞德和蘇格蘭女王瑪莉一世（Marie Stuart）是兩個最受歡迎的人物，儘管她們的出身大相逕庭，但同樣都是被命運鎖定的悲劇人物。和聖女貞德相比，瑪莉一世的一生有更多可以讓藝術家發揮的情節：她除了是當時英倫三島上唯一信仰天主教的領導者之外，同時還接續有三位不同的王夫，更不用提一些被眾人所懷疑的奸情或謀反事件。瑪莉一世跟她的私人祕書瑞奇歐（Riccio）是否有不可告人的關係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女王的確在眾人前保護他不被殺害，最後雖然沒有成功，但這已經足以挑起藝術家們的敏感神經。政治、宗教再加上愛情，的確是一個可以多方面發揮的主題，除了畫作之外，多位英、法優秀的作家也以她為主角，創作了幾部重要的小說。（全文閱讀566期藝術家雜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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