亨里克．奧利維拉 堆疊於表層之下的記憶
亨里克．奧利維拉
以繪畫、雕塑及空間裝置作為多重創作語言，巴西藝術家亨里克．奧利維拉（Henrique Oliveira）的作品時常喚起城市與自然、人造結構與有機生命之間的張力。對他而言，三度立體裝置如同鑲嵌於建築中的繪畫，透過媒材的重組、延伸與再利用，賦予作品鮮明的流動性。如建築尺度般龐大的作品，也暗指著埋藏於表層之下、肉眼不可見的龐雜體系。在第14屆台北雙年展「地平線上的低吟」，奧利維拉的裝置作品〈雜草〉（Cizania）由在地回收的層板製成，體現了近似蔓延根系的有機體。自中央阻隔的落地玻璃，則形成了視覺上的斷裂。取自葡萄牙語，「Cizania」同時意指衝突與分裂，在此，糾結纏繞的根系，也象徵著既具侵略性又充滿生命力的矛盾狀態。適逢奧利維拉因台北雙年展訪台之際，《藝術收藏＋設計》邀請其分享自身從平面繪畫轉往空間裝置的歷程、創作的階段性轉變，以及對本次雙年展核心概念「思慕」的理解與回應。
亨里克．奧利維拉2025年作品〈雜草〉於第14屆台北雙年展展出
Henrique Oliveira, Cizania, 2025, Wood, recycled plywood, Dimensions variable,Courtesy of the artist, Commissioned by Taipei Biennial 2025, Materials sponsored by CHUNG LIEN TIMBER CORP., GREAT KUAN TI INDUSTRIAL CORP. This work has been made possible with the generous support of Almeida & Dale
© Henrique Oliveira. Photo: Kenneth Lin 林志鴻
亨里克．奧利維拉2024年作品〈費茲卡拉多的夢想〉於南特格拉斯林廣場展出
Henrique Oliveira, Fitzcarraldo's Dream, 2024. Place Graslin, Le Voyage a Nantes 2024.
Photo: Martin Argyroglo © Henrique Oliveira
問：兩位策展人為本屆台北雙年展提出了相當感性的命題──「地平線上的低吟」（Whispers on the Horizon），並由「思慕」這個發自內心的念想，將藝術家們的創作系統，共同編織為具有時代意涵的圖景。當提到「思慕」，你想到的是什麼呢？而「地平線上的低吟」，在你的腦海中又是一個怎樣的畫面？台北雙年展的命題與土地、歸屬有所連結，請你談談這次參展的作品，與台北雙年展的主題的關聯，以及你個人的詮釋。
答：對我而言，展出作品〈雜草〉是有關「分裂」的意象──兩個原本屬於同一身體部分，卻被玻璃所切割分裂，那些沿著牆面延伸的根系，彷彿在尋找一個得以落腳之處，甚或已經斷裂、失去了與自身連結的根源。我認為這些意象與雙年展主題有較直接的關係，而間接層面則包含作品的物質性，以及那些膠合板碎片在成為作品之前所經歷過的生命，特別是在裝置中那些體量龐大的圓形部分，工人們曾經在上面澆築混凝土、為它上漆，材料則在風吹日曬後逐漸形成那層泥漿。我很著迷這種關於「記憶」的概念，一層層的記憶堆疊在材料之上。在成為建築工地之前，這些材料也許曾被堆放在倉庫，等待被購買、被運送，若再往前追溯，它們曾經是樹木，是屬於自然的一部分。所以，這種「思慕」在我的作品中，很大程度指向一種尚未被人類觸碰的原始狀態。「思慕」是極為概括性的概念，它關乎對某地的鄉愁、理想之處的追尋，但當然，那樣的地方並不存在。在我的想像裡，那是一個理想的自然世界，一個沒有衛星網路訊號的地方。我不知道這樣的地方，如今還能在世界哪個角落尋得？科技帶來了許多好處，但同時，我們幾乎失去了置身其外的可能性。世界正在逐漸縮小，已經幾乎沒有任何地方能讓我們真正體驗荒野的感覺──一個毫無人造道路、規範及管制的土地。
★本文為文章節錄，更多精彩內容，請見2026年1月號220期《藝術收藏＋設計 Art Collection + Design》雜誌【一月專輯│Whispers on the Horizon地平線上的低吟──2025台北雙年展專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