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介文 編織在身體與土地之間的輪廓

林介文以創作呈現當代織者回應時代的思維
近年來原住民當代藝術蓬勃發展,藝術家們用自身的環境與文化背景作為創作題材,運用熟悉的媒材與技法轉化創新。花蓮紅葉(Ihownang)部落太魯閣族藝術家林介文(Labay Eyong)的「裹山」計畫,談的是原住民女性在當代的傳遞任務,透過傳統編織,她們如何用最安靜的形式發聲。編織就像是她們的言語,與主流、速成,反其道而行。織者們的場域,相對於男性藝術家以部落為主體,似乎更散,更細碎,它是在單位更小的家庭中慢慢發芽。林介文曾經詢問一位有智慧的織女,她問:「我們的土地都被拿走了,你都不會生氣嗎?」織女如此回答:「怎麼會呢!我在哪裡織布,那個地方就是我的。」對於一位當代的織者來說,編織就是她的思想,她的存在。「裹山」為一件實驗性策展計畫,從萬榮鄉紅葉村進入濁溪鄉布農族人的傳統領域Dunkug Asang(尊古安山),以山上的礦區作為展出場域,在大自然裡的人為景觀中展出織者的編織Gabang,在山裡寫下當代織者回應時代的思維。以下為林介文的書寫,關於她的藝術,關於紮根於這片土地的生命,也關於土地的身世,關於她的人生。

編織中的部落耆老
● 身體
我用白色的彈性棉線創作,鈎針的鎖針技法加上彈性線的特性,可以在沒有支架的狀態下,用線材做出立體造型。我一邊勾,一邊實驗材質,雙手規律地擺動著,不知不覺我勾出了一隻手指頭,然後勾出了一隻手,然後又勾了好多隻手,最後我決定讓所有的手都回到自己的身體上,模仿太魯閣傳統服的形式,創作出5件長手的衣服。我穿上它們與攝影師好友陳若軒在部落附近取景,拍攝了一系列的照片,我將作品取名為〈我的傳統服不傳統〉。在強迫自己的情況下,攝影作品中呈現出尷尬不自然的畫面──檳榔園裡帶著面具的女性裸體;蘆葦叢中長出一個沒有臉的身體;在沙灘上豎起一把樓梯,我坐在上面,兩腳不自然地打開,面對捲上來的大浪。這是我第一次用身體與土地對話,把身體安排在刻意製造的半原始狀態。我的身體在極度不舒適的情況下完成創作,後來才知道原來我生病了。
不管在什麼時候,我都在創作,孤獨的時候,生病的時候,懷孕的時候……。
當肚子一天一天地變大,我興奮極了,並且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力量,在我的身體裡面,那是一個生命。

進行「裹山」計畫
【十二月專輯│Soil and Spirit溯.山海合歌──藝術與土地遇合的母性、神性及韌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