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術，做為時空中的錨點
第五十九屆威尼斯雙年展總策展人塞西莉雅．阿萊馬尼短訪
第59屆威尼斯雙年展總策展人塞西莉雅．阿萊馬尼（Photo: Andrea Avezzù）Courtesy La Biennale di Venezia
第五十九屆威尼斯雙年展總策展人塞西莉亞．阿萊馬尼（Cecilia Alemani），是威尼斯雙年展史上第一位擔任此要職的義大利女性，在此之前阿萊馬尼曾任2017年的威尼斯雙年展義大利國家館策展人。阿萊馬尼長年根基在紐約，自2011年便擔任紐約「高線藝術」（High Line Art）的總監兼首席策展人，在2012至2017年期間擔任紐約斐列茲藝術博覽會中斐列茲計畫（Frieze Projects）的策展人，2018年擔任布宜諾斯艾利斯巴塞爾藝術展都會計畫的藝術總監，2011年擔任紐約行為藝術雙年展（Performa 11）的客座策展人。更早做為獨立策展人，阿萊馬尼曾與倫敦泰德現代美術館和紐約MoMA PS1等美術館，以及紐約的Artists Space、Art in General等非營利機構與私人基金會合作。
阿萊馬尼在第五十九屆威尼斯雙年展中做了許多大膽的嘗試，首先，本屆雙年展參展的兩百一十三位／組藝術家中，女性人數佔90%，是有史以來女性藝術家佔比最高的一屆。此外，在策展構造中，除了主展覽，阿萊馬尼在展中設置了五個主題展區，展出歷史性、文件檔案性質的展品，與當代的藝術作品對話。這也讓本屆雙年展在包羅萬象之餘，更具歷史深度。在策展論述與訪談中，阿萊馬尼不只一次強調，這不是一檔關於疫情的展覽，但是在選定展覽命題時，阿萊馬尼借用了義大利超現實主義藝術家利奧諾拉．卡林頓（Leonora Carrington）的著作《夢的乳汁》（The Milk of Dreams）。故事中描繪了一個奇幻多變的世界，但是現實生活中，卡林頓經歷群體壓力、流亡生活到最後被困鎖在精神病院，其一生所演繹的現實與想像之間的拉扯、張力，呼應了在全球疫情間，所有人經歷的內外交戰。
在威尼斯雙年展開幕後，《藝術家》雜誌有幸與塞西莉亞．阿萊馬尼在線上進行十五分鐘的短訪，於紐約時間5月12日上午9時，阿萊馬尼一早開工的第一個行程。十五分鐘的對談就像是一杯濃縮義式咖啡，濃縮了阿萊馬尼身為策展人，對「夢的乳汁」的願景與企圖。
問：想請問您身為策展人，您對本屆雙年展的什麼部分感到最滿意？您是否願意與我們分享在「夢的乳汁」展出的諸多作品間，您的「策展人精選」？
塞西莉雅．阿萊馬尼（以下簡稱「阿萊馬尼」）：這是一檔非常龐大的展覽，因此要把所有的東西都看過可能不太容易。但我想對我來說，我會希望觀眾不要錯過當代藝術作品和歷史性的「時空膠囊」之間的交替。這些被包覆在主展覽中的小型策展，匯集了主要來自20世紀的藝術作品，並與展覽的主題串聯。因此我希望這兩者可以被觀眾看見，並在兩者間建立關聯與韻律，甚至是類比（analogy）。我希望觀眾不要錯過這個部分。我也希望人們不要錯過主展場之外的東西，像是在軍火庫展區的尾端，還有一部分的展覽位在聖母花園（Virgin Garden），那是一座非常美麗的花園。有時候很難一路往下走到那裡，因為它真的很遠，而你也會累，但聖母花園真的很棒，在那兒你可以坐在長凳上休息一下，或是在草地上休憩。
曾吳 Of Whales 2022 VR影像裝置 於軍火庫戶外展出一景
59th International Art Exhibition – La Biennale di Venezia, The Milk of Dreams
（Photo: Roberto Marossi）Courtesy of La Biennale di Venezia
綠園城堡中央館的時空膠囊「女巫的搖籃」展區一景
59th International Art Exhibition – La Biennale di Venezia, The Milk of Dreams
（Photo: Marco Cappelletti）Courtesy of La Biennale di Venezia
問：「時空膠囊」無疑是「夢的乳汁」的策展規畫中，相當精巧、獨創的一環！而各個「時空膠囊」彼此之間也以一種細膩、幽微的方式相互連結著。然而「時空膠囊」的設計亦增加了整個展覽的複雜度，觀眾在觀展時勢必得在不同的時間、空間、主題脈絡下切換、跳躍。想請問您當初是怎麼發想出這個概念與設計的？而您又如何看待「時空膠囊」在「夢的乳汁」之中，為整體展覽帶來的利與弊？
阿萊馬尼：我從一開始就知道我想做一個不僅止於當代的雙年展。一般有個普遍的預設是雙年展只會展出過去三年內創作的藝術作品，但我認為用這種方式看待展覽太過簡單化了。這次展出的作品有很多是在過去三年中被創作的，實際上它們佔了展覽的一半以上。但我也想拉開距離，看看這一屆雙年展，不僅僅將它視作過去三年的寫照，也想著眼於它和藝術史間的關係。所以箇中關鍵在於威尼斯雙年展做為世界上最古老的雙年展，它已經有一百廿七年的歷史了，我們可以著眼當代藝術家的作品，也可以審視這些作品與那些在六十、八十、一百年前被創作的作品間的關係。這些作品有可能也曾在威尼斯雙年展上展出；也可能不在，但我認為這很重要。因為如此才能更完善地理解這個展覽並將它脈絡化，讓它不只是個泡泡，而是和很多過去的藝術作品相呼應。所以我知道我想做些有歷史性的事，在展覽中涵蓋一些歷史性的作品。當雙年展因為新冠肺炎疫情而延期時，我反而有更多時間來細緻規畫這一部分。如果雙年展當初是如期舉行的話，我是沒有辦法做這些「時空膠囊」的，因為它的工作量實在是太大了！有許多件作品借展自博物館，光是借一件作品就得花上一年的時間，根本就不可能。不過我也想利用這些「時空膠囊」的架構，來創造一段旅程的路徑。你也知道，尤其是軍火庫的展覽空間很硬，因為它非常、非常地長，有時會讓人感到吃不消。因此我很喜歡將這些通常是由當代藝術家創作的大型裝置作品，與這些非常密實、親密（intimate）且聚焦的「時空膠囊」交錯呈現的想法，讓大型空間和密集空間相互交替。因為我認為這也是種休息一下的方式，並且同時提供了一個不一樣的脈絡。（全文閱讀565期藝術家雜誌）
【6月專輯│第五十九屆威尼斯雙年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