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二維到三維:西恩.斯庫利與環境的光色協作
英國諾福克郡霍頓莊園「西恩.斯庫利在霍頓莊園─比天空渺小」
西恩.斯庫利 氣箱 2018 耐候鋼 360×1920×720cm
(Photo: Pete Huggins)©Sean Scully
霍頓莊園(Houghton Hall)由英國首任首相勞勃.沃波爾(Sir Robert Walpole)建於1720年代,這座坐落在廣闊公園綠地中的喬治亞式建築(Georgian architecture)和經典英式園藝長久以來吸引著無數遊客,自2015年起,從詹姆斯.多瑞爾(James Turrell)、理查.朗(Richard Long)、達敏.赫斯特(Damien Hirst)、亨利.摩爾(Henry Moore)、阿尼旭.卡波爾(Anish Kapoor)、東尼.克雷格(Tony Cragg)到克里斯.萊文(Chris Levine)等,霍頓莊園因舉辦多場當代頂尖藝術家的開創性個展而享有盛譽,每年特展期間展示的不同藝術裝置遍布莊園與建築內外,為此地帶來不同風貌氣息。今年度由知名愛爾蘭裔抽象藝術家西恩.斯庫利(Sean Scully)帶來的「比天空渺小」特展,有藝術家別具代表性與個人風格的抽象畫作,以及許多首次亮相的新製雕塑,用砂岩、木材、玻璃、大理岩及來自當地的石灰石所製成的這些裝置,從小模型到巨大的開放式鋼結構,觀眾除了在彩色線條和水平構圖中得以欣賞斯庫利一貫的純粹極簡幾何特徵,更可在一些鑲嵌或浮雕中觀察到藝術家近期逐漸轉向更富表現力與多樣態的形式及元素應用,在融合古風建築和戶外風光的環境中,來訪的遊客將得以優游在這座英式古宅,藉由這些藝術品的妝點感受到更豐富層次的體驗與啟思。
大小與疏密之間的張力
如同過去許多在此舉辦特展的藝術家無不致力於善用霍頓莊園古樸沉穩的色調與莊嚴雄偉的建築背景,斯庫利此次選擇的一系列雕塑、繪畫和紙上作品在其精心安排下,設置的規模和距離都在空間感知尺度上為觀眾帶來意想不到的效果。不同於一般總將焦點置於大廳外東側一望無際的草坪與遠方大海,斯庫利轉而以作品引導人們將重點轉向西側遼闊的平野及因人工修剪而形狀整齊的椴樹大道,在完整、翠綠的樹籬之中,木作〈室內臥鋪〉和〈環狀睡架〉分別以高聳的方形與低矮的圓形為此僻靜之域提供一處親切舒坦的包覆環境,而與開闊草地形成鮮明對比;來到中央,一座長20公尺、高近4公尺的鋼構之作〈氣箱〉,宛若紀念碑的宏大規模在一片綠意的無限視線中顯得既強大又渺小;相對之下,同為開放式的高大鋼作〈氣籠〉則被置於兩條林地小徑的交叉口,其冰冷略帶鏽蝕的表面與周圍綠木的有機紋理交相呼應,也可見藝術家對戶外色彩光學的掌握。
西恩.斯庫利 氣籠 2020 耐候鋼 510×330×260cm
(Photo: Pete Huggins)©Sean Scully
西恩.斯庫利 銳棧 2023 磨石 300×40×40cm
(Photo: Pete Huggins)Courtesy of the artist©Sean Scully
西恩.斯庫利 威尼斯棧 2020 穆拉諾玻璃 270×108×108cm
(Photo: Pete Huggins)Courtesy of the artist ©Sean Scully
左:西恩.斯庫利 布朗.米勒之堆 2023 粉紅砂岩、磨石 310×90×90cm
右:西恩.斯庫利 鋅彈 2020 鍍鋅水箱 352×240×244cm
(Photo: Pete Huggins)©Sean Scully
走入室內,展覽的大小雕塑中,斯庫利特別著迷於以垂直堆疊的構造形式。根據藝術家自述,如此習慣源於年幼時期常見擔任理髮師的父親工作時總在椅子旁疊放一列硬幣,統一元素的有序堆疊遂成為本次展覽最常見的創作原則,舉例室內石廳內多彩斑斕的〈威尼斯棧〉由七彩穆拉諾玻璃製成,因折射戶外透進窗內的微光而繽紛奇幻;相較於此次推出的新作〈銳棧〉處於四根柱子之間所圍繞的狹窄空間之內,使其密集而黝黑的形體顯得既堅韌又沉穩。此外,展覽另有兩座具穿透性質的再生雕塑,其一為中心有孔的廢棄磨石作品〈布朗.米勒之堆〉,另一則是用早期莊園一場火災後遺留下的舊水箱所製成的〈鋅彈〉。斯庫利將這兩件作品放於環繞著裸露磚牆、煙囪、扶壁的圍合空間,使觀眾在粗糙而充滿紋路肌理的環境中感受物體的貼近與環抱。從戶外展場的宏偉形式,到歷史建築內外具溫度與故事的質材設計,觀眾的尺度體感隨著裝置與雕塑的比例和位置在紀念性與親密性之間轉換,成為在這次展覽中所能體驗斯庫利作品的樂趣。
(全文閱讀582期藝術家雜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