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家中的王子
安格爾─藝術家與那些王子
尚蒂伊城堡孔代博物館/2023年6月3日~10月1日
著名畫家安格爾(Jean-Auguste-Dominique Ingres)的一生幾乎跟法國從18世紀末到19世紀中後期的重要政權變動相平行──從法國大革命到第二帝國,中間還經歷兩次共和政府、復辟和七月王朝,他的長壽不僅止在身體方面,在藝術創作的領域更是如此。他的作品持續吸引愛好者與研究人員,直到21世紀的今天仍陸續有新的資訊發表,目前正在法國尚蒂伊孔代博物館(Musée Condé)舉辦的「安格爾─藝術家與那些王子」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特別值得一提的是,這檔博物館的特展絕對是「只此一家,別無分號」。儘管這座位在尚蒂伊城堡(Château de Chantilly)內的著名博物館是除了巴黎羅浮宮以外法國最重要的古畫收藏,但奧馬勒公爵亨利.德.奧爾良(Duc d'Aumale, Henri d’Orléan)在將它們捐贈給法蘭西學會(Institut de France)的遺囑中特別規定:不允許出借任何一件物品,所以想要欣賞這些傑作的唯一途徑就是親自蒞臨。正因為如此,館內的特展都是以其所收藏的傑作為主軸,加上其他機構出借的相關文件、素描或是畫作,透過這些資訊來讓觀眾對畫家以及作品有更深入的了解。
安格爾 廿四歲自畫像 1804 油彩畫布 77×61cm 尚蒂伊孔代博物館藏
©RMN - Grand Palais Domaine de Chantilly - Harry Bréjat
2幅安格爾〈廿四歲自畫像〉於展場一景。左邊為臨摹的作品,原件(右)已改成世人熟悉的畫面。
©Sophie Lloyd
安格爾1780年出生於法國西南部的蒙托邦(Montauban),十七歲的時候成為大衛的學生,年僅廿一歲就贏得了所有年輕藝術家最嚮往的羅馬大獎,獲獎者可以成為法蘭西學院(Académie de France)在羅馬的公費留學生,有四年到六年的學習時間在羅馬進修。可惜當時法國的政治狀況沒辦法讓他立刻成行,在等待的同時,他就到羅浮宮臨摹歷代大師的傑作,當然也開始了職業生涯。安格爾一直等到1806年才能夠動身前往羅馬,並於同一年首次以多幅肖像畫參加沙龍展。然而參展的肖像作品不僅沒有獲得評論的青睞,反而受到許多冷嘲熱諷,特別是那幅〈廿四歲自畫像〉。但此時的安格爾已經身在羅馬,沒有辦法立即回應那些評論;而這些尖銳的文字是他輝煌的職業生涯中一個揮之不去的陰影,也讓他大幅度地修改了這幅著名的自畫像,甚至讓許多專家認為是另一件畫作。因為現在世人所熟悉的〈廿四歲自畫像〉其實跟當初參展的作品有相當大的差異,直到為了此次展覽的需要,在各種先進科技的協助之下才確定就是同一件。
這幅自畫像讓觀眾宛如見到一幅文藝復興時期的作品,溫暖的棕色外套和背景不僅展現了安格爾不凡的氣勢,更襯托出他充滿自信的眼神與面容。然而在1806年參展的作品卻不是這番外觀,在看到當時那件作品的複製畫(由安格爾當時的未婚妻朱莉.佛列斯蒂耶〔Julie Forestier〕繪製)和照片時,自然不難理解眾人的疑惑。這幅作品繪製的原因和構圖都依舊是個謎團,但它的歷史有著非常清楚的脈絡。在沙龍展備受奚落之後,這幅自畫像就一直存放在畫家的工作室內。從科學儀器的檢視發現它曾多次被修改,如果沒有被迫離開工作室,可能又會與現在的視覺有所差異。因為安格爾是一位對自己永遠不滿意的畫家,持續不斷修改作品更是他在創作上的常態。所以這雖然是安格爾在1804年繪製的廿四歲自畫像,卻一直要等到作者七十歲的時候才完成。而這還是因為拿破崙的姪子拒絕了安格爾的另一幅作品,要求用這幅自畫像替代。幾經輾轉,這件作品在1879年被當時的奧馬勒公爵購入,從此就再也沒有離開過位在尚蒂伊城堡內的孔代博物館。
安格爾 杜佛希夫人 1807 油彩畫布 76×59cm 尚蒂伊孔代博物館藏
©RMN - Grand Palais - Domaine de Chantilly - Adrien Didierjean
在安格爾漫長的職業生涯中,他曾兩度生活在義大利。第一次是從1806至1824年,第二次是被任命為羅馬法蘭西學院(Académie de France à Rome)院長(1835-1840)。他到達羅馬之後大量臨摹當地的古蹟和博物館收藏的文藝復興時期作品,也是在這個時期認識了法國駐羅馬的大使,並且替大使的年輕情婦杜佛希夫人(Madame Duvaucey)繪製了一幅相當動人的肖像。這幅作品是安格爾第一個時期的典型創作風格:巧妙、純淨且非常有深度地運用所有橢圓形的線條,和展現出的華麗布料與珠寶呈現強烈的對比。在許多的素描草圖中可以看到大量圓弧形線條的嘗試,因為他習慣不停地修改實景來達到一個最理想的畫面,一個比真人還要實際的影像。正由於如此,許多評論家對於其作品中人物肢體的比例有很大的意見,但這並未影響安格爾在作品中追求完美與理想畫面的宗旨。這幅作品中的女主角有著過長的手臂,卻讓整幅作品更為溫和而優美。19世紀的評論家泰奧菲.高堤耶(Théophile Gautier)非常喜歡這幅作品,更因為女主角一絲神祕的微笑而稱它為「安格爾的蒙娜麗莎」。(全文閱讀581期藝術家雜誌)